试药
    
    

今年8月18日，阔别多年再次回到山里，多少的回忆和感慨大多都已经有人写过了。而这次的一件事让我把早已萌发并未曾完成的文字再继续下去，那就是山里草药的功效。
   
   这次同行的伙伴中有人被山里的蚊虫咬得伤痕累累，眼看就要发炎了，是山里的草药减缓了病情的进一步恶化进而逐步痊愈的。虽然没来得及找到最具疗效的草药，但毕竟还是它再一次把我带到了山里那童年生活中让我感触颇深的经历中。
   
   在818山里生活的几年中，让我感触最深的莫过于她漫山遍野的药材了。且不说随处可见的野菊花、金银花、八角莲、防己、金樱子（青山大侠笔下的糖罐子——也是我们大家那时候的叫法）、半夏等等，就是那时的一个少年读物故事里说的什么骨碎补、栀子、金钱白花蛇也是很常见。当真山里就是一个大药库，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巨大的宝藏才让我获益匪浅。
   
   最初我们全家迁到江西山里面的时候，我们对山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之前听大人们说的好像很恐怖，到处是毒蛇猛兽，杂草丛生鬼怪出没。初春时节我们家进的山，只记得路上的树木愈来愈密，过水库大坝的急转弯时早已被那辆载着我们沿途拐弯抹角颠簸的车给晃晕了，就像现在我们家那只经常随我们一起开车出外旅行的猫，哪还有什么恐怖的感觉。当晚在寨下叔叔家吃完晚饭的我们兄弟姐妹没同父母一起而是三人先回上龙坑的家。昏黄的路灯断续地照着连接两个家属区的马路，一边是在时隐时现的月光照耀下的河流，一边是黑樾樾的高山树林。走在河边路上的我们就像野生动物世界里刚出巢穴的小动物，战战兢兢，随时为路边窜出什么东西而准备逃跑。夜凤吹动路两边的芦苇发出的沙沙响动，更增添了无数的恐怖气氛。随后的一段日子，我和哥哥不断经历着许多在以前没有经历过的探险过程，也逐渐弄清了为什么看着对面那么小的一个山洞口却有人能走过来；为什么长着长角的野牛却有人敢在它们的身边！
   
   随着天气转暖，一系列不适应的事情就出现了。北方孩子面临的严重水土不服害得我经常跑肚拉稀不说，被蚊虫草叶碰伤的地方发炎溃烂才真是让人可怕。打针吃药决不见效，而别人教的用消炎片碾碎调和了红药水敷患处的办法也逐渐无法掩盖黄水的泛滥！那时的药品也无非是青霉素氯霉素红霉素，SMC消炎片，磺胺消炎粉，红药水紫药水以及清凉油之类的东西，治理蟑毒疔疮基本上不起效果。家里父母亲工作又忙，没功夫理会小孩这些小毛小病，而我开始时就只有像个赖皮花猫似的带着满身的红得紫的斑痕和不断流淌的黄水去上学，直到有一天我碰到一个到山里挖药的药农在河边洗药，他老兄随手抓了一把一种土名叫什么“五爪龙”的藤本植物给我，要我先把它捣碎了敷于患处隔天再看效果。游完泳后的患处外部烂肉都已被泡掉，想起他教的办法自己先在不重要的地方试了起来。第二天，惊奇地发现，原来什么药都盖不住流水的伤口居然有些干涸起来，好像也不怎么发炎了。从那时起，我才开始认识到草药的神奇，并且到处寻找其他可以治病的药材，也从那时起，一系列什么“飞天蜈蚣”、“钻石缝”之类到现在我还没办法和正规药书上的学名对应的药农嘴里的土名草药才逐渐能够认清。但毕竟药农的到来可遇而不可求，一切还得自己想办法。于是，在上龙坑的大人中，只要听说哪个懂中医就想方设法去巴结。记得石姓同学的父亲有药书，就先用家里炸的肉圆去贿赂我这同学，好求他把药书给我看看，而那时最感兴趣的也还基本上是治疗蛇虫咬伤的草药，翻看的也多是山里见过有印象的，对于它们之中的配伍就没时间理会那么多了。由于药书不能据为己有，多数的时候，只能靠自己尝试才来了解各种草药的作用。一知半解不说，单是嚐草就经过了无数的风险，也闹出了许多笑话和趣闻。比如杨梅坑挖荞头时挖出的半夏也来嚐嚐结果嘴给麻得肿起像个猪嘴；碰了山里的槭树汁过敏用治疗疔疮的草药擦反而更糟的事经常发生。但就是这样，还是不能阻止我试验各种草药，家里也有了一大堆标明什么“实验一号”、“实验二号”之类的瓶瓶罐罐！各种土洋结合，中西结合的东西比比皆是。那时还好没有了解得太多，否则，对我那卧病多年的外婆，我一定会去尝试治疗肝病的草药！而在后来我长大了也有条件买到各种医书的时候，我才发现许多治疗重病的草药都多多少少含有毒性并且必须经过加工和配伍后才能使用。
   
   所以，对我来说，山里的各种野果野花野草野根茎虽说没有嚐遍，也比同龄小孩尝的多得多了，更别说是后来在山里的孩子。甚至，哪座山上哪个位置有什么如野柿子、野芒果、野梨、野杨梅、野杏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的野果，哪个时候可以采摘，采摘后怎么处理才更好吃，我都比别的人知道的多些。也正是因为在山里遍嚐百草，吃多了天然绿色的东西才使得后来身体强健“百毒不侵”，即或在后来的岁月糟蹋身体也还能不至于垮掉，都得益于山里的花草！
   
   啊，我永远留恋山里的“一口包”、“胭脂花”、“野杨梅”、“野梨”，永远怀念黄坑单身宿舍前那足球场边的“撮撮”树，可惜这让我回味无限的野果树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我为你无私奉献给我们美味果实而我们小时候因为无知不懂爱惜你而疯狂折枝采摘的行为深深内疚，也更加痛恨那没良心的人怎么忍心将你除去！！！让我们放过大山，善待这些对我们奉献了几十年的所有生灵吧，把那里养育成一方净土，永远留在我们心里！